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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11章爹爹,这样烧能收到吗(
    霁月完成衣服已经是叁天后的事了,因为款式上的刺绣复杂,小小的缝纫机差点给她干冒烟。
    好在最后的效果很不错,竹叶在阳光下会发出金色、银色以及绸缎的光泽,仅靠两种丝线就达到这种效果,她已经很满意了。
    小淘在院里玩着藤球,霁月将他的衣服抖了抖,喊他过来试衣服。
    袖口特地给他做长了两公分,这样明年开春他也能穿。
    小淘很是开心,套着衣服不停转圈,嘴里还在不断谢着她。
    霁月起身活动肩颈,这两天熬夜做衣服,精神都有些萎靡。
    她环视了一圈,没瞧见神商陆的影子,连神宇也不在屋里。
    “你爹爹和神商陆呢?”
    小淘挽起稍长的袖口,指着水缸道:“爹爹说水不多了,他去山脚的莱河挑两桶上来。”
    “他肩膀还没好吧,一个人行吗?”
    霁月随口关心着,把桌面乱糟糟的线头和布条收拾了一番,瞧见剩余的布料,手还有些痒。
    他那个腰包看着也有些旧,要不再添个腰包吧!
    挪动的屁股又落了回去,缝纫机继续嗡动。
    小淘点头应着:“可以啊,爹爹说他另一个肩膀好着呢,何况商陆哥哥开的药很对症,爹爹说他一点也不痛了。”
    “嗯……”
    腰包简单,简单勾了几个边,雏形就已经出来了。
    她从缝纫机中抬头,又问了声:“你商陆哥哥呢?他药筐还在这儿,没去采药吗?”
    神商陆是个药迷,一天不去采药就浑身难受,不是在采药就是在熬药的路上。
    小淘摇头:“不知道诶,他出了院子就往山下的土地庙走了,也没说去哪,不过他给你留了纸条。”
    开窍了?
    霁月诧异,手中动作停住,接过他递来的纸片。
    【马上回来。】
    倒是没按她的话,只写个等。
    她加速完结手中的活,简单收拾了下,就抱着一堆衣服匆匆往外赶。
    霁月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他穿上衣服的样子,几乎是小跑着冲向山腰的土地庙。
    上一次在庙前的二人并不愉快,但这次她却是雀跃着,满心都是欢喜。
    远远地,她就瞧见男人规规矩矩跪在矮小的土地公面前,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。
    她放慢脚步,默默挪着步子藏至最近的大树后。
    隐约的声音透着嘶哑,断断续续传入她的耳朵。
    “……命不久矣,请土地神莫要答应她的请求。”
    “为她寻一个知她、懂她、考虑周全,全心全意对她的男人,陪伴她共度余生。”
    “我知这愿望苛刻,但她值得。”
    神商陆咳了一声,掌心再摊开,浓稠的血色糊成一团,这几日他的咳疾有些加重,频繁喝药也无法压制。
    有时夜里肺部难受,还得起夜在外头咳喘个够,才敢再回室内躺在她身边。
    冬至将近,他能陪在她身边的日子只会越来越短。
    若是他死了,她会哭吧。
    他们相识时间太短了,真的太短了。
    神商陆后悔这么晚才踏出香山,若是早些时候他就不听母亲的话,回来神溪谷。
    他是不是能见到妈妈,也能早些遇到她?
    霁月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,故意踩着枯枝发出声响,快步跑上前。
    “神商陆,衣服做好了!”
    男人掩住掌心,拿着巾帕擦拭嘴角,起身与她对视,眸光错落在她胳膊上架着的衣服,惊艳一闪而过。
    他对衣服不挑剔,也没有过多的精致概念。
    寺庙的和尚成日只穿那一套和尚服,交换的衣物也是普通的白灰色,遮衣蔽体罢了,容不得他挑。
    可面前的女子,会特意画上几幅精美的图案,征询他的意见,再亲手一针一线将衣服做到极致。
    他见到她半夜将做糟的锈线一一剪断,一步步重复机械的走线动作。
    所耗费的心血,足以让他心动不已。
    “真好看。”
    霁月眨眼,将衣服抖开,“试试?”
    神商陆微怔:“在这?”
    “快点吧,你身上哪一处我没见过。”
    霁月寻了个干净的地方放下衣物,上前帮他脱卸腰包。
    他有些局促地望了眼土地神,将脱下的外衫罩在神塑之上。
    她做了两件长袖里衣,很普通的长袖T恤,全棉的材质和全方位包边,贴近皮肤的那边带着绒绒的毛,肤感很是舒服。
    神商陆套着衣服,闷在衣领下的脑袋有些发晕,眼前阵阵发黑,慌乱中被人扶住胳膊。
    等彻底探出脑袋后,先前的难受已然消失殆尽。
    他定定看了一眼霁月,她神色平静地去扯衣摆,瞧见他看过来还笑了一声:“怎么啦?领口小了吗?”
    神商陆摇头,松解裤腰时略带难堪地擒住她手腕:“你转过去吧,我自己换。”
    霁月微笑着点头,转身的瞬间,指尖已然掐进掌心。
    脱在地上的长衫有几块斑驳的新鲜血迹,虽然很细小,但因为太过突兀,还是被眼尖的她瞧见了。
    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,一天还是两天。
    他屡屡上山采药,天天守着药罐熬药,怕是不止是为了神宇的伤,还有他自己。
    她救不了他。
    她连自己都拯救不了。
    霁月生出一种歇斯底里的无力感,她很想抓住什么,可伸出手,能抓住的只有自己。
    回木屋的路上,霁月干脆利落地将他的脏衣服丢了,神商陆也没有制止。
    板正的中式礼服感外套,让他走路都有些拘束。
    右侧衣襟的纹路摸起来能感受到针线的魔力,竹子好像在他身上抽芽扎根,像是与他的骨血连接。
    他舍不得再将这衣服脱下了。
   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烟熏味,霁月皱了皱鼻子,朝着木屋快走两步。
    彼时的木屋门口正立着一个铁盆,盆里火光冲天,黑灰色的烟扬着烧尽的灰沫,被风卷着四处飞散。
    神宇与神淘蹲在铁盆前,正撕扯着黄纸丢进火堆里。
    霁月与神商陆步子停住,默契地站在远处,不再上前。
    她听到神淘扔着黄纸,不解地问向身旁男人:“爹爹,这样烧能收到吗?”
    神宇默不作声,用木棍挑了挑堆积的黄纸,橙红的火光扑在二人脸上,掀起阵阵热浪。
    “会收到的,你娘亲会在天上,准备好一切,等着与我们团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