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鉴昭行 第345节
    “所以先前刘邙自陈其罪,也是被你们催眠,带到了你们创造的完美世界当中?”
    “不是我们创造的,是他自己创造的。”林知清张口:
    “而且,我猜测江流昀的梦境同她父亲有关,这父子二人之间有很深的隔阂与矛盾。”
    这是其他人都没有想到的,林知清的心思十分细腻。
    严鹬转了转眼睛,凑近了林知清一些:
    “既然如此,那你能不能……”
    他话还没说完,林知清便干脆利落地拒绝了:“不能。”
    严鹬气得跺了跺脚:“我还没说什么呢。”
    “你方才眉毛上提,眼睛微微瞪大,嘴唇轻抿,这是期待的反应。”林知清非常熟练地看了严鹬一眼:
    “能让你期待的,除去那些漂亮衣服,就是你弟弟了。”
    “你想在梦中见到他?”
    林知清说完,其他人也看向了严鹬,很显然是非常期待他的回答。
    严鹬虽不是第一次见识到林知清鉴心学中相面知微的本事,但还是感觉诧异。
    林知清看得很准,说得也很准。
    他确实想见自己的弟弟一面。
    这么多年以来,除了郑阔,他所做的一切就都是为了弟弟。
    听到林知清拒绝,他不由得有些失望,不过这种失望被他用笑容代替了。
    但这还是逃不过林知清的眼睛。
    林知清开口解释起来:
    “不是我不想帮你,实在是这种行为操作起来需要很多的前置条件。”
    “而且你现在非常清醒,即使我答应你,也不一定会成功。”
    “所以这么久以来,我也就使用了两次这种梦境催眠的方法。”
    林知清解释得很详细,严鹬也听懂了她的意思:
    “那好吧,等我忘记了这件事你再催眠我。”
    林知清:……
    你搁这儿卡bug呢?
    “行了行了,下次的事下次再说。”陆南月打断了他们的话:
    “现在伤员这么多,还是得先处理一下。”
    “你们每个人都得休息。”
    严鹬耸耸肩,向外走去,可刚走出去了几步,便被陆南月拉住了。
    第421章 宗祠
    “别以为我不知道,你也是受了伤的。”陆南月强行将人拉了回来:
    “我的医术可比外头的那些人好多了,一眼就看到你方才拿茶杯的时候手有些颤。”
    这一点便是林知清也没有注意到。
    严鹬倒也没有急着走了,而是干脆地坐了下来,等着陆南月处理。
    这便是承认了陆南月说他身上有伤这件事。
    林泱泱有些惊讶:
    “南月,你啥时候背着我悄悄研究鉴心学了,连受没受伤都能看出来了?”
    陆南月扬了扬下巴:“平日里无事,也去上了几堂知清的课。”
    林知清微微笑了笑,这并不是她的功劳。
    陆南月精于医道,在这上头结合鉴心学肯定是更好一些的。
    如陆南月所说,屋子里的人当中,除去她自己,其他人都是伤员。
    她忙活了许久,才将所有人的伤处理完毕。
    林十安给每个人都安排了休息的地方。
    对于他们来说,这注定是相当好的一个觉。
    与此同时,林家宗祠内。
    林从礼同林从砚净手焚香,将藏于密室中的林从戎的牌位拿了出来,摆在了一个十分显眼的位置。
    林从礼眼眶发红,林从砚则是默默撇过了头。
    二人心中感慨万分,话明明到了嘴边,却怎么都说不出来。
    过了许久,林从礼才轻吐出了一口浊气:
    “三弟,这些年来辛苦你了。”
    “三哥,我先前一直对你的事有所误会,我错了。”林从砚轻轻呢喃。
    林从礼敛眉,看向那些牌位,心中一直压着的大石头终于被移开了:
    “从戎,你驰骋疆场,为大盛平了边疆,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了。”
    “你的女儿知清十分出色,她为林家家主,是我这半生做过最正确的事。”
    “从砚,我们老了。”
    “谁说不是呢?”林从砚深呼吸一口气:
    “我们老了,不能将林家从泥沼里拉出来,但知清他们做到了。”
    “事实证明,先前我们的做法确实错了。”
    林从礼沉默了一会儿,随后才笑了笑:
    “我们始终没能看透林家一事背后的本质,对症才能下药,我们一开始就错了。”
    “先前我觉得入朝为官是幸事,但如今看来,陆箴的做法才是最聪明的。”
    早早退隐,远离权力,也就是远离了风波。
    “林家逃不开,大哥。”林从砚深吸一口气:
    “父亲退了这么久,才换得一时的安稳。”
    “现在知清闯出来了,林家重新回到了朝中的视野当中。”
    “知清的本事极大,若是她不姓林,以后的前途恐怕难以估量。”
    林从礼摇了摇头:“四弟,你糊涂了。”
    “知清聪慧沉稳,若是个男儿,定然能带领林家更进一步。”
    “但朝堂之上,最是忌讳女子掌权。”
    “我将家主之位给了知清,是因为没有人比她更有能力,更聪明,更能带领林家。”
    “这些我都知道,但可惜的是大盛掌权之人是男子。”
    “他们只想将知清困于后宅,扼杀她的自由。”
    林从砚没想到林从礼能说出这一番话来,有些惊讶:
    “大哥,你不是一直都觉得女子成不了事吗?”
    林从礼苦笑一声:
    “正是因为这种想法,所以我们才一步错,步步错,将林家推向绝路。”
    “知清让我看到了女子的独到之处,我这几日一直在思考,从戎当年坚持开女学,或许是对的。”
    林从砚想了想,随后笑了一下:
    “知清相面知微的本领是独一份儿的,陆家丫头的医术十分精湛,便是泱泱,在武道之上也精于同龄男子。”
    “右手出问题以后,她没有一蹶不振,而是生生从头开始用左手挥鞭舞剑,颇为坚韧。”
    “大哥,你说得没错,我似乎也能理解当初三哥的做法了。”
    “只可惜,我们理解得太晚了。”林从礼叹了一口气:
    “眼下我们能做的,就是全力配合知清。”
    “我们做不到的,她定然能做到!”
    林从砚没说话,只是默默点头。
    二人出了宗祠以后,又接到了不少同僚的拜帖。
    京中官员一向如此,拜高踩低的事情屡见不鲜。
    镇远侯府不复存在,那么这便是镇远侯府的对头长宁侯府即将复起的信号。
    心思活络的人,自然想亲近林家。
    若是从前,林从礼和林从戎定会十分欣喜,因为这些拜帖代表着林家被盛京城中的世家接受了。
    但如今他们已经明白了靠人不如靠己的道理,也知道这些上赶着拜访的人多半是墙头草,自然不会太过在意。
    处理了那些拜帖以后,林从礼深吸一口气:
    “从砚,待知清休息过后,我想同她商议商议,看看能否将父亲从汴梁请回来。”
    听到这话,林从砚心念一动:“当真,大哥果真有此想法?”
    “嗯。”林从礼微微颔首:
    “从前父亲为了林家离开盛京城,如今冤屈被洗清,他应当也想回来看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