入秋的嘉水，总带着潮意。街角的桂花刚开，夜风一阵一阵，掠过江面，带来一点细碎的甜香。
    林峤川提前订好了位。
    秋天正是吃海鲜的好季节，嘉水市又以海鲜闻名。林峤川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时机。
    那家海鲜餐厅在海边的一个商圈，临窗能看到整片湾区的灯火，门口水池里养着帝王蟹和波士顿龙虾，空气里全是新鲜的咸湿气。
    江疏音穿了件浅杏色的连衣裙，长发挽起，只留几缕鬓角垂下。她看着那一排排水箱，笑道：“这地方，挺隆重的。”?“你上次说想吃螃蟹。”林峤川声音温淡，“正好这时候最肥。”
    他推门让她先走。服务员带他们到靠窗的包厢，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海浪拍岸，海风掠过窗缝，带来一点潮湿的凉意。
    灯光柔和。桌上摆着小花瓶，里面插着两枝白玫瑰。
    林峤川替她拉开椅子，坐下后拿起菜单。?“今天你点。”?江疏音笑了笑，翻开菜单：“那我点我自己想吃的。”?“当然。”
    她点了蟹、虾、贝壳类海鲜，还有一道她一直很喜欢的蒜蓉粉丝扇贝。?林峤川看她，眉眼间有一点淡淡的笑：“看来今天食欲不错。”?“你请客的嘛。”她垂眸拨了拨头发，“不吃亏。”
    菜一道道上来。蒸蟹、烤虾、姜葱炒花蟹，汤汁滚热，蟹壳油亮。空气里弥漫着鲜甜味。
    林峤川替她系上一次性围巾，又把姜醋碟递过去。?“来，我给你剥。”
    “我自己来。”她伸手去接蟹钳，他不动，抬眼看她。?“你吃得太慢。”
    他话说得淡，却已经开始动手。?他剥蟹壳的动作一如既往的细致利落，指尖干净修长，指骨在灯下透着温暖的光。
    江疏音托腮看他，心口忽然有一点温热。她记得他们第一次吃蟹那会儿，她还倔强得不肯让他帮忙，一心要自己剥到指尖都被扎红。?而现在，她安静地坐着，看他一点点把蟹肉剥好，放到她碟子里。
    “来，趁热。”
    蟹黄浓得像金油，她轻轻咬了一口，舌尖被那股香腴包裹住。?“很好吃。”?林峤川看着她：“我记得你以前说过，不喜欢吃太麻烦的东西。”?“现在觉得，麻烦也有麻烦的好。”她淡淡一笑，“比如有人在旁边。”
    他笑了，目光很深。
    “今天上班忙不忙？”
    她顿了顿，说道，“还好吧，今天来馆里的人不多，事情也比较少。”
    林峤川看着她，眼神微动。
    “她继续说，“我现在越发感觉工作之后，我的生活变得好充实，就是有一种感觉，我可以决定自己想成为什么样的人。”
    林峤川拿着酒杯，轻轻晃了晃，半晌才开口：“你变了。”
    “变得更好吗？”?他点头。?“比以前更让我舍不得。”
    江疏音心里一颤。那句话像风一样轻，却在她心底掀起波澜。
    她低下头，把蟹肉一小口一小口地吃完，忽然轻声笑道：“那你舍不得的，是我，还是过去那个乖乖听你话的我？”
    林峤川愣了几秒，随即笑了笑。?“我舍不得的，是你现在这样——能对我说‘不’的样子。”
    她抬头，正撞进他温柔而笃定的眼神。心里那一点柔软的东西被慢慢揉开。
    饭后，甜点是桂花酒酿圆子。热气氤氲，空气里满是桂花香。?她舀了一勺，送进嘴里，酒香微醺。
    “中秋快到了，”林峤川忽然说，“那天有空吗？”?“你要请我赏月？”她调笑着问。?“我想让你陪我回家吃饭。”?“你家？”?“我们家。”
    他语气平静，却藏不住一点郑重。
    江疏音愣了愣，看着他。窗外的灯塔一闪一闪，照亮他的眉眼。?她忽然笑出了声。“好啊。”她说道，“我好久没回别墅了，我很多首饰都放在那儿，好想念啊。”
    他没有再说什么，只是伸手握住她的手。?她的指尖还带着蟹壳的凉意，他的手却温热。
    结完账后林峤川问道，“今晚我们就不回去了，在这儿看看夜景。”
    江疏音没明白他的意思，一脸困惑地看着他。
    林峤川解释道，“走，跟我上楼。”    商圈的8层以上是嘉水市的五星酒店。
    “开房。”  说罢林峤川拉着她走向电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