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假装被饭呛到，伸手去拿水掩饰尴尬。
    “喝什么水，喝酒啊，这么能喝。”盛柔凉凉道。
    “不喝，我戒酒了。”男人尽量面不改色。
    陆爷爷一听不乐意了，浑话脱口而出，“你戒老婆都不可能戒酒！”
    “是吗？”
    陆绎琛把酒杯转过来，酒全倒进垃圾桶里，“酒能戒，老婆这辈子都戒不了。”
    “浑小子！不喝我自己喝。”
    爷爷骂一句，端杯自己喝起来。
    一家人第一次氛围融洽吃完一顿饭。
    小云斐跟这个没怎么见过面的爷爷熟悉起来，缠着他玩游戏。
    可能是隔代亲的缘故，陆景泽对小云斐慈祥和蔼，那神情，陆绎琛的记忆里从未见过。
    盛柔陪爷爷奶奶去后院散步消食。
    陆绎琛坐在椅子上，单手插兜，看着玩得正嗨的祖孙俩，冷冷道，“陆景泽，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？”
    陆景泽动作一顿，有些僵硬地抬头，“我就是想多陪陪孙子。”
    “嗤。”
    陆绎琛毫不避讳地冷嗤，“你说你得了绝症，想临死前感受下亲情更值得人相信。“
    闻言，小云斐仰头，一双大眼睛看着有些苍老的人，真诚发问，“爷爷，你要死了吗？”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扎心了，孙子。
    陆景泽知道陆绎琛在讽刺什么，脸色青了青。
    “我想通了，你们要真心意相通，还有个这么乖巧的儿子，能复合也是好事。”
    陆绎琛点破他，“你是觉得现在的盛柔配得上陆家了吧？”
    孙子扎完心儿子又来扎。
    陆景泽脸更青了，缓一口气道，“这也是一方面，你们两个不论相貌身世各方面都相配，在一起不是很好吗？”
    小云斐秀气的眉头拧了下，他不喜欢这个爷爷了。
    小家伙从陆景泽腿上滑下去，吧哒吧哒跑了。
    陆绎琛懒洋洋靠着，眉眼桀骜肆意，“陆景泽，我再说一次，我对盛柔的感情无关身世背景和其他，我就图她这个人。”
    “这不冲突，反正你和她在一起，就等于顾家和陆家联合，强强联手，很好。”
    陆景泽是个自私且利益至上的人，这样的人在感情面前永远先衡量利益得失。
    多说无益。
    陆绎琛懒得跟他费口舌，单刀直入，“所以你想通了，现在愿意把股份让出来了？”
    陆景泽冷哼一声，“要股份这么大的事也不知道说两句好听的。”
    “给还是不给？”
    “……”终究犟不过这个儿子，陆景泽咬牙，“明天让任泊联系我。”
    陆绎琛满意起身，这时，跑走的小云斐又吧哒吧哒跑回来了，手里拿着他的小背包。
    “爷爷，给你吃糖！”
    小云斐从小背包里掏出一颗糖，献宝似的高高举起手。
    陆绎琛低眸看了眼熟悉的糖，忍着笑没吭声。
    陆景泽慈爱地摸摸小家伙的头，眼尾漫上笑意。
    他这儿子浑，但小孙子好啊，真孝顺。
    “谢谢小云斐。”
    陆景泽笑眯眯接过糖果，剥开糖衣将糖整颗放进嘴里。
    五秒后，他脸上每一道褶子都皱起来，透着浓重酸意。
    陆绎琛看着都觉得酸。
    “水，给我拿水……”
    陆景泽哑着嗓子朝旁边的佣人道。
    第320章 新年愿望就是睡了你
    小云斐奸计得逞，咯吱咯吱笑着跑开了。
    怕被报复，他今晚必须抱住太爷爷和太奶奶的大腿。
    陆绎琛拍拍陆景泽的肩，揶揄道，“感受到你孙子的爱了吧，千万别吐，要吃完。”
    陆景泽被酸得睁不开眼。
    心想他这是图什么，回来受冷脸还被耍。
    这个家就没一点真诚的爱了吗？
    ……
    陆爷爷跟陆奶奶带着小云斐玩，不知不觉夜深。
    云斐小朋友上一秒还在嘻嘻嘻，下一秒就倒在陆奶奶怀里睡了。
    “小孩子都是这样，”陆奶奶宠爱地拍拍小云斐的屁股，“反正小家伙睡了，今晚就留在老宅休息吧。”
    盛柔不想留，“奶奶，我开车，把他放到安全座椅里，他不会醒的。”
    陆奶奶抱着小云斐不舍得松手，“让小家伙留这吧，明天我亲自让人送到顾家。”
    人越老越舍不得孩子。
    都这么说了，盛柔也就不勉强，“好吧，那我先回去了。”
    “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开车不安全。”
    陆奶奶见盛柔要走，赶紧踹陆绎琛一脚，“让他送你回去，正好顺路。”
    老太太一脚正好踢到陆绎琛小腿骨上，他疼得扯了下唇，不容盛柔拒绝，“走吧，我不送你奶奶又要念叨我了。”
    “啊对对对，他不送你我念死他。”陆奶奶说。
    “……”
    这拙劣的演技。
    盛柔不好拂了老人家的新年好意，跟着陆绎琛出了老宅。
    陆奶奶望着融进夜色的两个背影，不由得叹气。
    “都新的一年了，这两人还是这样，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。”
    陆爷爷怕陆奶奶抱小云斐手疼，接过沉甸甸的小家伙，冷哼，“三年前我就说了吧，他当时不应该走，应该留下来跟盛柔坦白，都是他自己作的，活该！”
    “他母亲的事对他刺激太大了，说到底，他也是受害者。”
    “那就受着，柔丫头几年不原谅他，他就追几年，让他折腾去。”
    陆爷爷单手抱着小家伙，腾出一只手牵起陆奶奶，“别想了，儿孙自有儿孙福，我们这大半身子埋进黄土里的人了，还操心这么多干什么？走吧，带小家伙睡觉了。”
    陆奶奶笑着“嗯”一声，任陆爷爷牵着往前走。
    昏黄路灯的光落下来，在地上映出他们牵手而行的影子，是相濡以沫、白头相守的投影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车上，陆绎琛单手握着方向盘，问她，“去哪？”
    这不是明知故名吗？
    盛柔转眸看他，“回顾家啊。”
    陆绎琛煞有介事地看眼手表，“离正式跨年还有一个小时，按理说你现在应该待在陆家，也就是要陪我，所以我现在不会送你回去。”
    盛柔突然后悔上车了，“那你打算去哪？”
    “带你去个好地方。”
    话落，他踩下油门，银灰色跑车疾驰而过，划破夜色。
    清冷月光洒在山顶，深蓝天空点缀着零星珍珠。
    夜风簌簌，吹动树枝。
    一切像一幅定格的浓重油画。
    盛柔在风中裹了裹大衣，看向四周平坦空荡的草地，有些疑惑，“陆绎琛，你带我这干嘛？”
    男人颀长的身影一半隐匿在暗色中，仿佛融进画里，添上另一抹生动的色彩。
    他回头看她，似笑非笑，“你猜猜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。”
    这里……
    盛柔莫名，望向四周，抛开美丽的夜色不说，这里会不会太偏僻了点？
    要谁想在这干点什么坏事，那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。
    “你不会……”她紧张地退后一步，长睫扇动。
    不置于禽兽到这个地步吧？
    “猜到了？”陆绎琛挑眉，踩着夜色一步步走近，“这么聪明，一来就知道我想做什么。”
    他走近一步，她就后退一步。
    砰一声，她退到车旁，背磕到车窗上。
    她不安抬眼，刚想说话，脚下突然亮起一块光圈。
    盛柔诧异低眸，就见以她为中心，光带一圈圈逐渐亮起，往外蔓延，昏暗的山顶霎时明亮温暖，映衬着夜空都温柔起来。
    盛柔一时被惊得有些说不出话，半晌才道，“你弄的？”
    “不是我弄的难道山会自己发光？”
    陆绎琛满意她的反应，愉悦勾唇。
    许是氛围太美好，盛柔一下不知该说什么，沉默了下。
    陆绎琛盯着她眸里的温柔光晕，“送你的新年礼物，怎么样，喜欢么？”
    新年礼物？
    啊，原来他听见那句话了。
    盛柔眨下眼，“你早就准备了礼物？”
    “当然，我多有心，你以为谁都都像你一样，没心没肺。”
    陆绎夸自己还不忘拉踩一波。
    盛柔没话说。
    从她在老宅说那句话到后面的几个小时，陆绎琛都在老宅，相必礼物是他提前就准备好的。
    确实比她有心。
    此刻，站在半山腰的任泊在冷风簌簌中打了个喷嚏。
    论苦命打工人的悲惨遭遇。
    在阖家团圆的跨年夜，被老板一个电话叫出来，跑到荒郊野岭，苦兮兮弄灯弄浪漫。
    何止是一个“惨”字能形容。
    光亮阑珊，月亮像蒙上一层柔光滤镜。
    两人就这么踩着灯光，靠着车子望向远方，欣赏城市的夜景。